翟所祥：荠菜,春天的味道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来了，一阵暖风的吹拂，就像妈妈的耳语，一下子唤醒了万物，远观田野中有着朦胧的绿意，又到了一年之中，山野菜最鲜美的时节。

“人勤春来早”，果园里也迎来了忙碌的修剪工作，无意中在一堆树叶下，露出了一点点绿茵茵，扒开树叶发现了一片绿色植物，鸟爪般的锯齿小叶片，在枯萎的大地上尤为惹眼，是荠菜。

就是这些弱小的荠菜幼苗，在冰雪未尽消，初暧乍寒的天气里，不畏寒冷悄无声息地钻出了地面，一丛丛青翠鲜嫩的荠菜，更加惹人注目。

宋代诗人许应龙的《荠菜》“拨雪挑来叶转青，自删自煮作杯羹。宝阶香砌何曾识，偏向寒门满地生。”生动地描述了荠菜的顽强勇敢，富贵之家不识此物，它是专门为青黄不接寒门小院里的人而生，它是春天送给人们最美的礼物，煮成羹汤，算是美味十足，能不让人喜欢吗？

这些荠菜，经过一场春雨的浸润，微缩的齿形叶片，就像吸足了水份的海绵，胖嘟嘟的变得水润丰盈，舒展成柔美的曲线，换上了苍翠的绿装。

妻子发现这一片绿油油的荠菜，喜出望外，高兴的手舞足蹈，赶忙回到园屋里找来工具，开心地对准荠菜的根部，一铲一提，很快就把这片肥嫩的荠菜挖完，又根据她那丰富的经验寻找新的目标。

一边和我挖着荠菜，一边感慨地回忆着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抢着挖荠菜的情景。刚刚经过三年自然灾害的侵扰，家家户户几乎没有多少余粮来渡过春夏之交的困难时期。

人们只盼望东风吹拂，春天的到来，才能兴高采烈地去迎接春意盎然的希望，从寒冷中挑出来的救命荠菜，那时跟在母亲的身后到山里去寻找野菜挖，到田野里去挖野菜的人特别多，前面刚挖过去，后面紧随着又来一拨，用“挖地三尺，寸草难寻。”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若能发现一片绿油油的野菜，两眼都会放光，激动的心都能跳出来，母亲深思熟虑后说：“她知道那里有野菜”。要走很远的路，并且是人迹罕见，坡陡路滑，荆棘丛生的地方，在那里朝着向阳的地方一定能找到荠菜。

母亲一边照顾着我这个小跟班，一边寻找野菜，大半天的时间，终于挖满了一提篮荠菜和其他野菜。母亲牵着我的手，好像打了一场胜仗一样，高高兴兴回家，不顾疲劳，将荠菜等野菜择好、洗净，给我们煮了一锅荠菜疙瘩汤，兄弟们喝了一碗又一碗，撑的小肚子滚又圆。

春天有了这些先到的荠菜，不知救活了多少人，和女儿说起这些往事，她带着疑惑的眼光，惊奇地问还有这种事。现在的年轻人没有经历过那些事，认为我们是在教育她们，但在以后的岁月里，女儿从课本中或其他人的讲述中，证实了曾经有过这样的苦难岁月，才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更加节俭了，从中悟出一个道理，教育要从切身体会中去感悟。

荠菜的精神和品格不仅感染了我们这一代人，从古人的诗词中，就能体会到荠菜不知救过多少历代的平民百姓，经过苦难的“咬”春，才能明白它是人们心中的“救命菜”。

爱国诗人陆游在《剑南诗稿》中，对荠菜的赞美，就说明了一切，“残雪初消荠满园，糁羹珍美胜羔豚。”“手烹墙阴荠，美若乳下豚。”意思是说，能够品尝到荠菜的滋味，胜似吃上山珍海味，乳羊羔猪，在脍炙人口的诗句流芳千古，不知有多少文人道出了荠菜的不畏严寒，先“春”而发，独占鳌头的顽强精神和无私奉献的高贵品质。这些只能从诗词中了解过去的艰辛。现在吃荠菜，成了人们赶时髦，尝时鲜的动力。

同妻子将“春天第一菜”荠菜挖满袋子，回到家中择挑清洗干净，下锅用热水焯熟，这样处理过的荠菜，既可包饺子或蒸包，又能作成速成的凉拌菜。撒上适量的盐、醋、味极鲜、香油，淋上蒜末，香味立刻弥漫开来，忍不住夹上一筷送进口中，清香都味道占据了味蕾。

新鲜的荠菜是春天包水饺的最佳食材，买来五花猪肉切碎剁细，制作成一大盆荠菜肉馅。通知哥嫂和侄子侄女们，一起来品尝春天的味道。

欢乐嬉闹中，热气腾腾的荠菜馅水饺端上了餐桌，咬上一口，汁水四溢，满嘴清香，氤氲出春天的馨香，飘进了鼻翼，飘到了湿润的空气中，飘洒在每个人的脸上，温润着家人的心田。

春风中飘逸缕缕荠菜的香气，在年代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感觉，不仅陶醉在我们这一代人的身上，也让下一代人，从唇齿之间留下让人回味无穷的清香。

——2023年2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