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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怀念父亲

清明时节,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清明不只和雨有关,伴雨而流的还有泪水、思念和疼痛。

小的时候,有父母的疼爱,便觉得世间很温暖;长大以后,有父母呵护着,便觉得人间很美好;可是直到2023年这个寒冷的冬天,父亲的猝然离去,才知道这世间的凄凉与无情。才忽然感觉,与父亲的缘分太过于短暂了。

2023年这个寒冷的冬天,父亲离开了我们。在没有经历亲人间生死离别之前一直觉得死亡离我还很远,从没思考过关于生死离别的问题,可是,经历了父亲的离世,我才意识到,死亡其实离我们很近。想起一句话:黄泉路上无老少。来的时候,不由我们选择,我们不得不来,走的时候更由不得我们,我们不得不走……

从父亲去世到举行完追悼会,我每天头蒙蒙的状态,睡眠严重不足,行尸走肉一般,哭都哭不出来,按照父亲生前一切从简的遗愿走完所有程序后,巨大的痛苦才像潮水一样阵阵袭来……腊月二十三送走父亲的那一天,天气温度骤然寒冷起来,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雪,漫天飞舞的雪花飘飘洒洒。单位的一位同事从父亲走的那一天就帮着忙前忙后,为了安抚我悲伤的情绪,从微信中发来短信,内容写到:大雪压新坟,辈辈出贵人。猛然间我的心情一下释怀了,原来老天爷是在这一天来送父亲的,百草戴孝啊!我从来不信迷信,说白了这是巧合,但是我宁愿相信这就是上天的安排,让山川银河为父亲送行。父亲的两个孙子大学毕业后都成了光荣的人民警察中的一员,成为了父亲的骄傲,每当看着两个孙子穿着警服帅真的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父亲的脸上总是洋溢着满足和自豪,我内心特别理解父亲,我和兄妹从小就受到父亲的熏陶和教育。

父亲的离世让我感觉,在我的后半生内心都会是阴沉的,虽然平时也会跟原来一样,依然是一日三餐,朝九晚五,工作、学习和生活忙忙碌碌,但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世界再也不一样了,过去的自己早已随着父亲的离世而定格,之前的我和之后的我,已经是两个人了。

自从父亲离世,我感觉自己最大的改变,我原来惧怕死亡,跟朋友同事之间从不提及“死”为何物,自从父亲走后,我就不再怕它了,因为,我的父亲已经离开我们了。

父亲的离世让我深刻清醒,在死亡面前,任何虚假都是无意义的。父亲病重期间,我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医生多次跟我交流父亲的病情和后期将要出现的结果,我内心一直在坚持从未放弃,希望奇迹发生.在父亲意识稍微清醒的时候,我就把他当兵时最英俊的军装照从手机里翻出来给他看,想以此来唤醒他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记忆,问他:这个人是谁呀?每次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军装照片,他都是眼前一亮,轻轻的抬起手,软弱无力的指向照片,然后又将手指向自己,这是他老人家永不磨灭美好的青春记忆啊!这些年父亲没经历过大的波折和风险,这次也一定能渡过难关,创造奇迹,关键时刻,哪怕用我的血来换取父亲的康健,用我的器官来换取父亲衰弱的生命,我都义不容辞,在所不惜。可是这一切都在幻想中将希望击破的粉碎。

父亲的离世,让我知道了什么是“死”,更知道了什么是“生”。道理虽然都懂,但还是难以释怀。

自从父亲离世后,我看了很多关于死亡的文字,我想从字里行间寻找答案,但终究没有什么力量可以让我真正对父亲的去世而释怀。父亲去世后的这段时间里,每当我想起父亲,我会把他生前日常生活中所拍的照片、视频放出来,看着他生前活现的身影,总觉得他一直在我身边,看着看着,心里总是会疤痕迸裂,冒出鲜血,我仍然会忍不住泪流满面。

到了我这个年龄,父母大都是八九十岁了,不得不面对父母亲人的离去。去年我陪父亲到医院住院打针不能走动,必须得有两个人架抬着他,他衰老的样子就不禁使我常常联想有一天他离去的情景,在心里做过多次告别的练习。总以为那是生命的自然规律,不是不可接受的。我是个情感浓烈的人,平时下班回家,我几乎每天只要有时间都要回家看望父母,陪伴着他们,每次回到家,我都会给爸爸一个拥抱,去亲父亲的脸颊,父亲一生爱干净,刚开始,他会微笑着抗拒着我的拥抱和亲吻,后期他身体的能量无法抗拒的时候,他会微笑着无奈的不情愿的让我去亲他的脸颊,随后就用它那干瘪的手去擦拭脸颊,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而我在一旁偷偷窃喜。可是今天我再也没有了父亲了,再听不到他的声音,看不到他的脸,我总觉得还没有亲够他……想到这些,痛到窒息,不敢想。可是又分明觉得父亲比生前更深地走进我的心里。或许他已化为另一种形式陪在我们身边。这一场告别,使我体验了生而为人之大痛。没有失去过至爱的人无法与我感同身受;浅俗薄情之人触不到生命的真知。而我,是幸运的……痛过的人,对生命的体悟,异于常人了。

父亲的离世,带给我的平静的、无边无际的悲伤,像一场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大雪,使我彻悟了许多许多……让我开始直面死亡的存在,我会知道日升日落、每过一天,都是朝着死亡更近一步。我决定不怕了,我什么都不怕了,每个人都终究有一死,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没有人可以逃避。不过在死亡之前,我们还有未尽的心愿和责任。要知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是有任务的,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体验生活,才算是没有白来这一遭。还好,母亲健在,还有哥哥、妹妹陪伴着我去完成共同的心愿和责任。

在人生的终点到来之前,我希望自己在回顾一生的时候,对自己没有太多的鄙视,我已经尽心尽力,尽量保持了真诚,我爱对了人,我也没有辜负别人的爱。至于那些名利权情、是非恩怨和争高争低、虚荣心之类,都不过是浮云一般,确实无所谓。

现在我特别羡慕那些父母还健在的朋友,哪怕他们的父母并不完美,甚至会给他们带来很多麻烦,但是只要回家能看见父母,只要能陪伴在父母身边,那就是天大的幸福。现在我还想回到少年逆反时期跟父亲顶嘴吵架,被他打一顿负气离家出走,可是都已经不可能了。离别是彻底的虚无,阴阳两隔,只有彻底的失去过,只有懂得了什么叫痛不欲生,悔恨不已,才会知道人生是怎么回事。

曾有人说:世上几乎所有的爱都是为了相聚,唯有父母之爱,最终指向离别。我们的人生,只有短短的数十载,与父母之间的缘分,是有尽头的。你可能总会因为忙于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事业,而忽视了陪伴父母,而在父母病倒之后,又感到十分地后悔。抽一点时间去陪陪自己的父母,多花点时间去陪伴他们,常回家看看,就是父母最想要的幸福。

人生一辈子,不得不面对爱恨别离。但是,我们可以在有限的生命里,学会珍惜,多相聚,温暖你在乎的人。在陪伴父亲生命的最后时光,送他老人家最后一程,使我对自己的人生亦有不同角度的打量与调整。往后余生,我这个人差不到哪儿去了

父亲这一生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我希望还有来生,让我和父亲再续这份天大的父子之缘。在岁月的长河中,未来的日子父亲都在我的思念中,亲爱的老爸,常来我梦里啊,我想你!( 阎 佳 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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