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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散文|季节的收藏(三)

大散文|季节的收藏(三

作者 崔洪国

三阳开泰,虽然在十二消息卦中是一月了,但给人们的感觉已经阳春三月了。“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内阳外阴,内健外顺。”地里的麦子有声音了,无数迎风绽放的迎春和连翘努力地从季节的收藏中伸张出来,向着无边无际的天空和迎面而来的春光汪洋地滋长着那是收藏了一冬的大地对湛蓝湛蓝的天空迫不及待地放歌和惊喜。

——题记

地里的麦子有声音了,俯身在大地上,仔细聆听,你能够听到地气从地里向上突破的声音,你能够听到从金水湾流进田野的水从地的深处向上蒸发的声音,能够看到和听到无数的麦苗,无数棵树长出的嫩叶,无数朵迎风绽放的迎春和连翘努力地从季节的收藏中伸张出来,向着无边无际的天空和迎面而来的春光汪洋地滋长着,倾诉着,言说着,那是秋冬过后向春天情愫的吐露,那是过去对未来时光的殷殷期许,那是绿叶对根的情意,那是收藏了一冬的大地对湛蓝湛蓝的天空迫不及待地的放歌和惊喜。四个小队的队长照例在地里和村头来回转着,二叔,三爷几位老人家这个时候已经是活力满满地在村里的街上来来来回回走动着了,四个队长和他们打过招呼,满目春光,满面春风的在村里穿梭着,通知鲁北农村的人们地里的麦子该浇水了,该上一遍肥了。

平原的原野和平坡是广袤无垠的,你站在平原的深处,除了那一缕一缕袅袅的炊烟让你能够辨出平原深处的村落和烟火,你很难穷尽平原原上的尽头在那里,路的尽头在那里。明媚的春光里,到处都是条块分割明显的一波一波的绿,在那些绿的边缘和中间的分割地带,是地沟和地垄间的杨树、桃树、梨树、杏树和柳树。杨树和柳树密植成无边的绿涛,围拢着一层一层绿油油的麦波。四月的时候,很多桃树、杏树、梨树的花都开了,在平原深处,那些桃树、杏树、梨树是绿色平原和麦浪的彩色点缀,很难说清是配角还是主角。

天暖了,月亮也开始羞答答地爬上树梢,升上天空,成了冬天过后在春光里人们经常驻足留意的影像。春光如水,月光如水,春光和月光里人们的心情如品过了甜甜的酒酿,如醉,易醉,容易陶醉和沉醉。开春的天高云阔,透光和视线好,月如圆圆的银盘一样照得鲁北的平原亮晃晃,水汪汪的。村里很多的麦子在开春后是在漫漶的月光里浇第一遍水。浇麦子不同于浇高粱和棒子,高粱和棒子棵高,从地的这头望不到那头,有时老半天水也到不了头,顺着地垄走到中间一看,是水冲开了地堑,跑到别的地里去了,这就需要赶紧用铁锨把地堑堵上,看着水浇到地头,那时正是天热,秫秫和玉米叶如刀片一样划在流淌着汗水的脸上和背上生疼。

浇麦子就舒服多了,天气正适宜,月亮的清辉洒在夜色笼罩的麦田里亮如白昼,除了抽水机的轰鸣和麦田里虫儿的鸣唱,到处都静悄悄的,那场景是很适宜说些甜言蜜语的情话。地的这头两个人,那头一个人,水呢就在宽展的麦子畦中哗哗地向前平铺着,月光浸在水中,很快你就看见从近到远的麦地里水洇洇一片了。天地之间,水田之中,夜色和月色的交汇里,你成了平原夜景中静静立着的一道光,一道影,连你自己也有了忘我的感觉,浇麦子也浇出了朦胧的诗和远方。回家的时候,小娃和金英两人站在青葱的麦田的地头,他们都有过那样的经历,心中都有过那样的体验,如水的月光里,小娃牵着金英的手,金英伏在小娃的肩头,麦香在心间回荡着,月光秀着倩影的同时,也把一缕皎洁的高光留给了小娃和金英,麦田里就多了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

“田间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垄黄”,农家的五月,是真得要忙碌了。地气上来了,田间地头到处都是攒动的人群。长长的麦穗长满了麦芒,一棵麦子的所有力量都汇聚到顶端的麦穗上,还有发青的也挤在一起努力向上伸展着。有些已经成熟澄黄了,身子向下探着,麦穗依旧是努力地向着平原深处村庄的方向英挺着。那一穗麦子是在收藏的季节里每天丰盈一点,每天饱满一些,不知不觉就在升高的日头和暖洋洋的地气里有绿变青,由青变黄,有一棵麦子变成了颗粒饱满的金色麦穗和滚滚麦浪。也是不知不觉就成了村里几个小队长和街头巷尾的乡亲们絮絮叨叨的话题。

几个小队长和往常一样每天都到各自小队的田间地头去看看,那成了他们约定俗成的默契和对麦田的守望。“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就是要把我们的饭碗端在自己手里”,几个小队长都经历过那几年很难的日子,知道吃不饱的滋味很难受,所以每天都要到地头看看,看到麦穗一天比一天饱满,看到麦穗的微笑一天比一天灿烂,他们心里也就踏实了。最初是招呼小队的人们一起下地,那个时候是用镰刀收割。开镰之前,到集市上买一部分,队里原有的也都拿出来磨得锃亮,明月弯刀,那些镰刀在明晃晃的月亮下靠着场院的院墙排成一排,也是有些急迫地等待着与主人会合,奔向广阔的麦田。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岗。”那段日子,二叔,三爷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在村里和队里的场院里转悠着,看着一车一车的麦子从田里被拉到场院里。壮劳力都到田里去了,每块麦田里都排满了割麦的青壮年。每个人腰上捆了草月子,镰刀在手里飞快地舞着,金黄的麦浪在五月的风里迎风推送着一波一波的浪涛,在镰刀飞舞的节奏和舞曲里,那些麦子齐刷刷地倒在地上,后面的妇女们跟在男人的后边,很快就把那些倒下的麦子捆成了结实的麦个,一个一个躺倒在无边的田园里。

忙碌的那几天,中午的饭都是妇女们送到田间地头,割麦的人们在地垄边上,有的靠着麦个,狼吞虎咽就把碗盘里的饭菜吃精光了。有时几个小队的队长也会在地头坐下来,一边和地里的人们说着麦子和麦收,一边也会三口两口一起吃些猪头肉、炸茄盒,偶尔也会喝一点,喝得脸色红扑扑的,乍一看,你还真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当空的日头暖洋洋熏的。小娃和金英恋爱那几年,每年小娃都要到金英家里帮着收割一两天麦子,为着金英,也为着给金英的家人留下好印象,小娃割麦的时候特别实在,腰上捆的草月子比别人都多,每次都是占了一畦,头也不抬,汗也顾不得擦,刷刷,刷刷舞动着镰刀,第一个就到了地头,所以金英的父亲和姐姐对小娃的印象特别好,都说小娃不光是书本功夫好,这田地里也是一把好把式,金英心疼了,就跑到小娃跟前,给他擦一把汗,小娃就甜甜地憨笑着。多年后,这是小娃和金英在家里经常说起的亲情话题。

图片来自网络!

崔洪国,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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