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易雪 康岩 通讯员 张艳 张建伟
昆明世博会山东“齐鲁园”“牡丹园”、重庆市三峡文物搬迁工程、西藏布达拉宫……
在近40年的时光里，作为完氏曲阜古建油漆彩画传统技艺第四代传人，完庆建将手艺一次次定格在古建筑的一梁一椽上，让这些历经岁月磨砺的建筑又重新生动起来。
如今，已近花甲之年的完庆建始终不忘祖辈和前辈对他的影响。“把古老的技艺用在满足新的社会需要上，就是传承。”完庆建说。
一招一式
都充满讲究和门道
曲阜市鲁城街道大庄社区，曲阜市园林古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坐落于此，而完庆建的油漆彩画工作室就伫立在对面。
“我们现在做的小样是清代的‘和玺彩画’，主要以龙的图案为主，只能用在宫殿和园林中……”伴着窗外的鸟鸣声，完庆建正与同事在案前低头摆弄着手中的活计。一支画笔，临摹一张绘图谱子，大针扎谱后扑粉放印，一支沥粉尖顺着印记在古建上勾勒图案，伴随着流动的线条，斑斓的色彩在图案上逐步被勾勒出来，就这样，一条建筑花纹轮廓跃然纸上。
“这些小样都是按照原规制、原比例缩制的，一放大就是施工图。”完庆建解释，正值工程淡季，完庆建与同事们正在做一些彩画小样，古建油漆彩画传统技艺的一招一式，背后都充满讲究与门道，需要以长期的临摹与习练打底。“例如我们面前的‘和玺彩画’，是清代等级最高的彩画，规制高，做工精致，工艺繁琐，像龙、凤这些图案，能画好需要很多年的锤炼。”
“如履薄冰”，这4个字是完庆建在完成古建油漆彩画过程中的真实写照。
“一幅看似简单的图案，要经过丈量、配纸、起谱子、磨生过水、沥粉、包胶等多道工序，每道工序都需要紧抓细节，一旦有轻微失误，都会影响到整个建筑的风格。”完庆建介绍，古建油漆彩画技艺工艺复杂，每一处都要精致入微。所以，一有时间，他就会伏案作画，并通过查阅资料去了解关于古建油漆彩画相关的历史知识。
“油漆彩画在古建筑所起到的作用之一就是保护，木质结构的古建筑是很容易受到虫蛀和湿气侵袭而槽朽，在木构件的表面加上一层油漆彩画，就可以起到保护的作用，而我们现在所做的工作就是为古建筑‘上妆’。”在完庆建看来，只有通过不断地充实自己，出自于自己之手的“古建油漆彩画”，才能让古建筑的一砖一瓦一木都充满古韵，让游客体会到中国古建的繁复之美。
20岁当学徒
一干就是近40年
“古建油漆彩画，第一要义是严谨，原材料、原工艺、原形制、原结构的‘四原’原则不能破。”入行时前辈的一句话，至今都被完庆建奉为“金科玉律”。
1984年，20岁的完庆建进入到曲阜市园林古建筑工程有限公司的前身——曲阜大庄琉璃瓦厂，那时他所在的团队还只是依托琉璃瓦厂组建起来的一支十多人的古建修缮队。
“学徒工大概做了3年的时间，当时做的都是最累、最单调的基础活。”完庆建回忆起那段时光时，语气变得有些柔和。“记得第一次跟师傅出去干活，是对河南清丰县普照寺的大殿内外进行彩画修复工作。”完庆建说，当时工程量很大，每天从早上六点半开始工作，一直干到傍晚，整个工程用了将近一年多的时间。
“记得那时候，白天跟着各个老师傅学手艺，傍晚还要去翻阅资料学理论、练习画谱，一刻不敢松懈。”完庆建笑道，原以为出徒后就能“上岗”，可没想到，出徒后还得再学三年“规矩活儿”，六年时间，练上数千遍，才算摸出点门道儿。
完庆建与古建油漆彩画传统技艺结缘却不止于此。作为完氏曲阜古建油漆彩画传统技艺第四代传人，完庆建的祖先曾在孔府进行建筑修缮工作，从小在父辈身边耳濡目染听说了不少关于“古建修缮”的故事。“小时候，家中最多的就是画笔、羊毛刷、盒尺等工具，所以入这行，也属于‘情理之中’吧。”完庆建笑着说。
“上得了脚手架，坐得了冷板凳。一勾一勒，不能出错。”在完庆建的描述中，记者了解到真正的古建筑“上妆”过程，工人需要纹丝不动地坐在脚手架上，沥粉、刷色、包胶……每个步骤不多不少、条理清晰、环环相扣，数小时过去，汗水浸湿了衣衫是常有的事儿。而完庆建面对这套“熟悉”的工序流程，则以“小心翼翼”的态度为古建“上妆”了近40年。
子承父业
愿让这技艺薪火相传
近40年的职业生涯，西藏布达拉宫彩画修缮、昆明世博会山东“齐鲁园”“牡丹园”、重庆市三峡文物搬迁工程、聊城阳谷狮子楼、王渔洋故居等等的古建筑及仿古建筑修缮施工现场，都出现过完庆建的身影。让这些建筑焕发出充满历史与文化的光彩，成为完庆建用行动“表白”这项传统技艺的最好方式。
古建彩画虽光彩夺目，但这个行当却倍加艰辛，这是一个学起来难、干起来苦的行当。“现在很多年轻人学着学着就改行了。”完庆建感慨道。作为从事古建油漆彩画的工作者，花甲之年的他渐渐要退居幕后，“那未来怎么办？这门技艺要想传下去，总得需要继承人。”居安思危，完庆建也会对曲阜古建油漆彩画传统技艺的未来产生担忧。
值得庆幸的是，儿子完斐捧起了接力棒。“当时大学所选专业的时候，就选择了美术专业，这也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问及是否在“子承父业”时，完斐的回答很是巧妙。
37岁的完斐和58岁的完庆建如今在工作室里也成了令人羡慕的“搭档”。
“今年是我工作的第13个年头了，从刚开始上手，咱请教师傅的机会就比较多，工作室里问不完，还可以回家唠唠。”完斐揽着父亲完庆建的肩膀笑道。
2021年，曲阜古建油漆彩画传统技艺被定为山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这无疑更让这对父子俩对这项传统技艺的坚持充满了信心。为古建筑“化妆”化了大半辈子的完庆建，更希望未来有更多热爱彩绘的年轻人加入进来，将手里的技艺传承下去，也将文化的守护精神传承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