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已到，美好可期

今年的春天来得有点晚。立春已经很长时间了，还没有春天的味儿。一切还都是冬天的老样子，看不到有任何春暖花开的迹象。节气已经过了“七九”。古语说，“七九六十三，路上行人把衣担”。可现在是春寒料峭，气温偏低，棉衣是断然不敢脱下来担在担子上的。

走在村外的田野中，微风夹着寒凉阵阵袭来。行人的身子还是蜷缩着，腰板也很难挺直。冬天的羽绒服穿在身上，仍然感觉舒适。接连几天，天空都是灰蒙蒙的，像个穹窿，笼罩着远处的山川和田野。太阳躲在云层中，偶尔露下脸，洒下来些许的暖意。土地已经松软了，没有了冰冻。田间的小路，像铺着一层棉花。踩上去，软软的，很舒服。今年的冬天，没下过一场像样的雪，冬雨也很罕见。麦田里一片枯黄，缺少了往年的绿意。路边的枯草支楞着，在微风中摇曳。或许，野草的下面孕育着生机。在不久的将来，可能会有鹅黄的小草从土里钻出来。但是，现在还看不到它们的样子。一群黑色的、像蚊子一样的小飞虫追赶着走路的人们。这小东西的生命力很顽强，能过冬。平时，不知躲藏在什么地方。不管冬天春天，只要有一丝暖意，就会从藏身之处飞出来。

路的两旁是高大的杨树，根植于大地又努力向上，颇有些奋发有为的精神劲儿。树的枝条上布满了尖尖的角儿，那是正在孕育着的新的芽苞。有很多黑喜鹊，在树上做了窝。它们吱吱喳喳，呼朋唤友地鸣叫着。喜鹊的窝，做得又高大又结实。无数次衔来枝条，编织；再衔来，再编织。最终，才建成了这个属于自己的家。家，建得高，得风得水；出门全是路，四通八达。产权也是永久的。没有物业费，没有房贷的压力。真是一劳永逸，可以安心地生儿育女，享受生活了。有的杨树上，四五个鸟巢连在一起，很养眼。可以称得上高档社区了。几位老人正弯着腰在田间锄地。麦垄里长着越冬的猫眼棵、灯笼球和一些不知名字的草。趁麦苗还没有返青，及时把野草清理掉。现在的农村，种地的都是老年人。年轻人宁愿外出打工，也不愿意在家种地。小孩子只知道上学，更不知道地里的庄稼是怎么长的。但不论怎样，地是不能荒着的，只好由老人去耕种。田野里又添了很多的新坟。因为寒冬和疫情的原因，春节前后，很多老人熬不过，去了另一个世界。这是让人感到惨痛悲哀和无可奈何的事情。生老病死，自古就是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没办法，我们只能坦然去面对它。

有几个年轻的妇女在麦田里挖野菜。年过去了，但过年的新衣服还没有换下。女人们三三两两走在一起，咯咯络络地说着话。年轻就是好。衣鲜人美，声音甜脆，散发出诱人的青春魅力。越冬的荠菜和面条菜经历过严冬的考验，吸足了天地的灵气，吃了对身体是很有好处的。她们低着头，猫着腰，在麦垄间极力找寻着。偶尔发现几颗，便会大声惊呼起来。什么“李萍喜欢小的”，“王丽喜欢大的”，开心地闹个不停。那“大”和“小”，不知是议论野菜还是议论别的。男人们都到外地打工去了，没有了约束。什么话都可以讲，什么心事都可以说，还有多少碍口的话能够憋在肚子里？四五只小土狗跟在她们后面，在麦田里尽情撒着欢儿。几只公狗摇晃着尾巴，正追赶着一只小母狗，竭尽全力地献着殷勤。狗的世界里也是如此，公的多，母的少。和人一样，性别比例不是很协调。

田间小路的尽头是一条长长的河。河里的冰已经融化了，河水透着绿意。在春风吹拂下，荡着细小的波纹。河边的垂柳，枝条含春，已经泛了绿意。参差披拂的柳条，宛如正在梳妆的少女的长发。有一家养殖户，养了上千只的大白鹅，很远就能听到呕呕啊啊的和唱声。小河水暖鹅先知，或许它们已经感知到了春天。浮在水里的鹅，或玩水，或高歌，或吻颈戏闹。走在岸上的，或拽着身子散步，或忽闪着翅膀奔跑。扑扑愣愣，洒下了一片洁白，很耀眼，很闪亮。路的尽头是一个小村庄。村子里很静。过了元宵节，青壮年劳力都走了，只留下很多的老年人，坐在门口拉家常。你递我一支烟，我递你一只，点了火，美美地吸着。张家、汪家的家事，国家、世界的大事，都可以扯出来聊聊。大门上对联的颜色还是红红的。有的贴得很结实。有的已经脱落或半脱落，在风中飘来飘去。因为疫情，憋闷了三年。疫情突然没有了，生活又恢复到原来的悠闲和平静中。老人们的脸上都露着舒心的笑容，心里充满着对新生活的期盼。盼望着未来，山河无恙，国泰民安。每年都是这样。早春的景色或许还不是很美，但需要耐心地等待。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桃红柳绿、草长莺飞了。生机盎然的春天过后，还有火热的夏，殷实的秋，厚重的冬。生命，就是在四季轮回的交替中，划上了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一切美好都会如约而至。因为新春伊始，美好可期。美轮美奂，只是早晚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