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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得了抑郁、双相,父母要反省,可为啥他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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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章节:

01、父亲酗酒,导致他总是焦虑、胡思乱想

02、为何他躁狂发作、心情兴奋时,反而易于人起冲突?

03、对宠物过分倾注感情,背后是心理创伤

04、他为什么总是担心当医生的父母遇到危险?

在我们接诊的“双相障碍”患者中,绝大部分都不是典型的双相。他们没有出现过心境高涨、自高自大、情绪愉悦甚至是兴奋的轻躁狂/躁狂发作。

可是他们有过暴躁易怒的表现,曾非常激动地大吼大叫,甚至在家砸东西、打人。很多精神科大夫认为这也是轻躁狂/躁狂发作的表现之一,所以把他们诊断为双相障碍。

而在我们看来,这其实是大量叠加性心理创伤被激活时的激越状态,患者内心是非常压抑和痛苦的。我们更倾向于认为这部分患者是抑郁障碍伴激越状态。当然,这在临床中还有争议。

可是,我们接诊的伟涛就属于真正典型的双相障碍,而且是比较严重的双相障碍Ⅰ型。他有过典型的躁狂发作,爱说大话、爱吹牛,精力旺盛,大手大脚地消费,还因为傲慢自大跟导师、同学发生冲突。

服用较大剂量的心境稳定剂和抗精神病药后,伟涛的情绪有所回落,但很快出现了重度抑郁发作,有强烈的害怕和不安全感,甚至有过自杀行为。而且还有反复洗手、检查的强迫症状。

伟涛和父母找到我们就诊,并非常希望接受深度心理干预。我们经过评估后,决定收治。

伟涛一共接受了17次深度催眠下病理性记忆修复,还有我的强化认知干预等等。昨天,我们分享了他初次前来面诊,以及前3次深度催眠的详细情况。点击回看:

01、父亲酗酒,导致他总是焦虑、胡思乱想

伟涛再次跟催眠治疗师Lucy见面,准备接受深度催眠下病理性记忆修复技术(TPMIH)时,他一脸愁容,说前几天因爸爸的事感到非常焦虑,还跟妈妈吵架了。

伟涛说从小到大,爸爸的一些行为经常会让他觉得非常焦虑,甚至胸闷、心跳加速,并消耗大量的精力胡思乱想。

Lucy认为伟涛很可能遭受了来自爸爸的叠加性心理创伤,便决定处理这个问题。她在深度催眠下找到了5个相应的创伤事件。

第一个创伤事件发生在伟涛6岁的时候。有一次,伟涛妈妈不在家,伟涛爸爸带了一群朋友回家喝酒、抽烟及打牌。

伟涛妈妈曾告诉年幼的伟涛,“打牌、赌钱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伟涛看到爸爸跟朋友一边打牌,还一边抽烟喝酒,他非常讨厌这些行为,觉得爸爸的这些朋友都不是好人。

这时,伟涛奶奶出来劝他们不要喝酒了,早点回家休息,可伟涛爸爸只是不耐烦地敷衍了一下。伟涛从小就是被奶奶带大的,与奶奶感情很深,他看到奶奶被爸爸这样对待,心里很不舒服。

第二天起床后,伟涛看到客厅被爸爸和朋友们搞得一片狼藉。他对爸爸这种行为极度厌恶,尤其不喜欢爸爸喝酒。

第二个创伤事件发生在伟涛更小的时候,大约3岁。有一次过节,伟涛爸爸没回家,伟涛妈妈打电话质问:“你已经多少天没回家了?又是在喝酒不回来,对吧?为了喝酒,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还有你的妈妈跟儿子吗?”

伟涛非常爱妈妈,他看到妈妈那么伤心,心里也不是滋味。而且,伟涛爸爸好几天不回家,这也让伟涛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从那以后,伟涛就非常反感爸爸喝酒,只要爸爸喝酒,父母就会产生矛盾、吵架。

可为什么伟涛一谈到爸爸就非常焦虑?深度催眠状态下的伟涛说,“我每次想到我爸,大脑就会出现一个画面:我爸躺在医院里,全身插着很多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和管子,妈妈不在他身边。这个画面让我很焦虑、很害怕。”

Lucy顺着这个画面,寻找背后更深层的心理根源。原来,当伟涛爸爸又喝得酩酊大醉、回家倒头就睡的时候,妈妈就会强烈不满。第二天,伟涛妈妈会生气地对丈夫说,“你昨天晚上又喝多了,你知道吗!一晚上都在打呼噜,不省人事!你以后要是因为喝酒住院了,我可不会照顾你!”

伟涛妈妈讲过很多次类似的话,其实主要是想向丈夫抱怨,并且督促丈夫少喝点酒,而不是真的不照顾他。可年幼的伟涛当真了,他非常担心妈妈真的会不管爸爸,更担心自己也会被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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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y将这个创伤事件进行修复后,引导伟涛意识到,虽然父母现在的感情不太好,但这是可以修复的。经过深入、深刻的家庭治疗后,尤其是父母知道他的这些心理创伤后,他们都会深刻地自我反省、改变和提升。父母感情会变得和谐,而且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他。

除了这3个主要的创伤事件,还有另外2个较小的创伤事件,在此不一一赘述了。

第二天,伟涛接受了我的强化认知干预。他说他爸爸的酗酒行为,确实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创伤,甚至导致他有些抵触与人社交接触。

伟涛认为他爸爸并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在他小的时候基本不陪伴他。等到他上了高中,爸爸才有了关心他的意识,给他做早饭,“但这太晚了,我跟他已经生疏了”。再加上,后来伟涛上了大学,父子间的交流就更少了。

当伟涛妈妈听了我对前一天深度催眠的反馈后,她的表情既惊讶,又痛苦!

她确实对丈夫爱喝酒、打牌这些事非常不满,在儿子小的时候,两个人频繁争吵,丈夫怎么都不改。她说,这么多年来,她和丈夫的感情越来越淡了,她甚至想提出离婚,只是儿子生病了才暂时搁置。

“以前,我觉得小孩得了这个病,可能跟遗传有关系。但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他爸那些乌烟瘴气的事,对孩子造成了那么大的伤害!是我们两个大人以前的吵架伤害了孩子!”

伟涛妈妈都快哭出来了。

“之前我把孩子在深度催眠下找到的创伤,都告诉了他,希望他能有所触动和改变,但是他还是没啥反应。何医生,我实话对您说,我现在觉得我那么多年对婚姻的付出是错付了,我真的对那个人非常、非常失望!等小孩好了之后,我就坚决跟他提出离婚!”

我安抚了一下她,并告诉她,在此之前,我还没有单独跟伟涛爸爸进行过家庭治疗,所以他可能还没有具备自我反省的意识。从精神科的角度来看,伟涛爸爸很可能有偏执型人格改变,甚至达到了人格障碍的程度,但这肯定与他的原生家庭、成长时期的时代背景有关。

后续,我会对伟涛爸爸进行认知干预,引导他从孩子患病的经历中吸取教训,并且积极自我反省、改变及提升,改善家庭氛围及家庭关系,才能更有利于伟涛的康复,令他们一家人都得到提升。

所以,我希望伟涛妈妈不要认为只有自己和孩子是受害者。其实,从原生家庭的负面影响来看,伟涛爸爸也是一个受害者。

当然了,如果伟涛爸爸改变意识还是不强,两人的三观无法磨合,那离婚也是理性的选择。等到伟涛康复了,能独立了,她也就可以把更多精力放在工作上,继续钻研临床技术,甚至跨学科学习,成为一名更加优秀的主任医师。

伟涛妈妈听了以后非常认可。

不久,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伟涛爸爸终于抽空前来接受家庭治疗。我对伟涛爸爸说,伟涛一提到他就感到焦虑,脑海里还会浮现他躺在ICU插满管子的画面,我将这背后的创伤事件一一告诉了他。

伟涛爸爸非常震惊!伟涛说的这个画面在现实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是他极度焦虑下在脑海里产生的画面。伟涛爸爸从来没有想到,他喝酒以及与伟涛妈妈的吵架会给伟涛带来如此大的伤害!他说他之前看我们公众号的文章,发现我一再强调孩子患病后,父母要加强自我反省、改变及提升。

“何主任,我其实觉得您讲得很对,孩子有心理问题了,父母肯定有责任。但我当时不知道我错在哪里啊!我没骂他、没打他,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啊?”

我发现伟涛爸爸“男主外、女主内”的观念非常重,他觉得自己投入到事业中,是家里的经济支柱,已经尽到了做父亲和丈夫的责任了。

而且他自己在单亲家庭中长大,他的父亲去世很早,是伟涛奶奶一个人把他带大的。这更让他觉得,孩子交给妻子和母亲全权照顾,这没有问题,甚至认为这就是妻子的责任。

因为从小就没有父亲,他不知道怎么向孩子表达父爱,也很少体贴妻子,对妻子表达爱意和感谢,他甚至觉得那样“太假”,“太装了”,男人对妻儿的好体现在行动上就可以了,他是家里的经济支柱,为了这个家庭他付出也很多。

至于喝酒、打牌,他更加不觉得有何不妥,因为身边的朋友都是如此,很多也是有家室、有小孩的,而且有时候是不得不去的应酬。作为主任医师,他的工作压力其实很大,喝酒、打牌能让他放松一下,他从没意识到这些行为以及与妻子的吵架会对儿子造成如此大的心理伤害。

“这次回去之后,我一定会戒酒!”伟涛爸爸斩钉截铁地说。

我对伟涛爸爸的成长经历表示理解,对他戒酒的决心也表示认可。但我提醒他不要想得太简单。他可能有一定程度的酒精依赖,并有“心瘾”问题,我根据我们在成瘾方面的临床经验提供了一些具体化建议,指导他更有效地戒酒。

而且,戒酒还不够,他还要懂得尊重妻子,对妻子的付出给予肯定,学会表达对妻子的关心与爱,学会理解妻子的不容易,甚至要带着一种重新追求伟涛妈妈的心态去获得妻子的认可。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尽量修复他们夫妻间的感情,为孩子的康复创造良好的家庭环境。

“伟涛爸爸,我也实话跟你说。其实你爱人跟你结婚之后也受了很多委屈,你对她也带来了很多伤害,她对你很失望,她早就有离婚想法了,只是伟涛病了,她就把这个想法先放一边了。”

“现在她发现原来伟涛有很多创伤是你带来的,你之前还没有反省的意识,她真的很绝望。她说她甚至有去跳珠江的冲动,幸好心里放不下儿子,才用理性克制了这种冲动。你爱人其实也达到抑郁症的地步了!”

伟涛爸爸表情很凝重,他没说话,但心里估计已经翻江倒海了。我再次叮嘱他,必须尽快地、深刻地拿出实质性的行动,深刻自我反省、改变及提升,让妻子、孩子都看到他的变化,伟涛才能更快走向康复,妻子也才更有可能回心转意。

伟涛爸爸说他一定会痛改前非,我也期望能够尽快看到他的改变。

02、为何他躁狂发作、心情兴奋时,反而易于人起冲突?

深度心理干预到这个阶段时,伟涛的病情已有了明显的改善,我决定指导他逐步减药。

伟涛刚开始接受心理干预时,每天服用0.25mg劳拉西泮、15mg坦度螺酮、15mg米氮平、0.2g喹硫平、0.6g碳酸锂。

我指导伟涛把喹硫平的药量减掉一半,即由0.2g减为0.1g。每天服用的碳酸锂也减半,只保留晚上服用的0.3g。我叮嘱伟涛父母,要仔细观察伟涛减药的反应,并及时向我反馈。

减药后的第二天,Lucy对伟涛进行第5次深度催眠下病理性记忆修复。

伟涛说,他从小到大都很少与别人发生冲突,哪怕是很焦虑的时候也不会。可为什么躁狂发作、特别开心的时候,反而会跟老师、同学发生那么多矛盾?

而且,现在的他想起发生矛盾的情景时,心里非常难受、惴惴不安,很担心读研究生时还会跟同学、导师发生冲突。

这就是之前我们提及过的,伟涛躁狂发作时意气风发,情绪亢奋,可当他恢复平静后,对当时的所作所为非常后悔、羞愧,当时的高傲自大变成了叠加性心理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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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y决定处理这个问题:为什么伟涛躁狂发作时频繁与人发生冲突,而且现在想起来心里很不舒服?在深度催眠下,她找到了4个相关的心理创伤事件。

第一个创伤事件发生在伟涛7岁的时候,他当时上幼儿园大班。有一次,伟涛去好朋友家里玩,看到朋友有好多玩具,而且还有两张动画片光碟。

伟涛非常喜欢这两张光碟,他没有告知朋友,就私自把光盘拿回了自己家。后来,这位好朋友到伟涛家里玩,一下就发现伟涛偷拿了自己的光碟。他非常生气,当场就哭了,两个人的友情因此破裂了。

当时伟涛心里很害怕,大脑一片空白,这是他第一次遭遇人际关系的冲突,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虽然后来双方父母出面处理,这个事情化解了,但对伟涛造成了心理创伤,形成了错误认知:千万不要与别人发生冲突,否则只会让自己更丢人。

Lucy将这个创伤事件修复后,引导伟涛意识到他现在已经成年了,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时,可以征求别人的同意,用正确的方式去借。就算被拒绝了,也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获取,而不能再采取这样的方式,否则很可能被人误会,甚至是厌恶。

第二个创伤事件发生在他小学3、4年级时。有一次全班打扫卫生,伟涛负责扫地,他十分积极,丝毫不怠慢。

突然,他看到自己的鞋带掉了,就把扫把放在一边,蹲下来绑鞋带。结果班主任刚好看到了,误以为伟涛在偷懒,走过去踹了他一脚。

伟涛心里非常憋屈,自己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但他认为千万不能跟别人起冲突,越解释越说不清,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于是他也不跟老师解释,只是把委屈往肚子里吞。

这位班主任还对伟涛造成过其它心理创伤。班主任教学风格严苛,发现学生做错时,总喜欢采取惩戒手段。比如,学生写作业出错了,就罚抄一百遍。

有一次,伟涛朗读课文不小心读错了,班主任罚他站在讲台上,面对着同学们上完一节课。

伟涛从小成绩优秀,经常被大人夸奖,这次竟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被罚站,他感觉很丢脸、很委屈,对班主任非常不满。但他为了避免跟老师发生冲突,他再次选择了隐忍。

第三个创伤发生在伟涛参加大学夏令营的时候。当时,他认识了一位女同学,心生爱慕,并开始追求她,结果被拒绝了。

有一个男同学看到伟涛很沮丧,就安慰、劝解他。可伟涛却不领情,还跟这位男生发生了言语冲突。事后,伟涛觉得特别丢人,心里非常非常难受,更加坚决认为以后不能与别人发生冲突。

第四个创伤事件发生在伟涛上初二的时候。他的其中一条宠物狗就是那时候丢失了,他非常伤心。

班主任知道了以后,当着全班的面说他这几天情绪不好,是因为家里丢了一条狗,语气带着一丝轻蔑。

伟涛心里感到很厌恶、愤怒。他一直把宠物狗当做家人一样看待,狗走丢了,他已经很难受了,班主任还当众鄙视、嘲笑他。“我心情不好,是我的私事,他为什么当着同学的面说出来!?”

他觉得班主任不但多管闲事,还无情无义。但是,伟涛没有当面反驳及解释,只是心里很不痛快。

在找到这个创伤事件后,Lucy才明白伟涛在第三个创伤事件中,他不接受那个男生好意安慰的真正原因。伟涛觉得他追那位女生,这完全是自己的私事,别人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他不愿意听那个男生的劝解,所以两人发生了冲突。

Lucy将这些心理创伤事件进行修复后,引导伟涛意识到,如果想真正避免与同学发生矛盾与冲突,一定要学会平和、理性地解释,向别人表达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而不是一味回避或者指责别人,这反而可能会加深误解与矛盾。

而且,伟涛不能总是害怕与别人发生矛盾与冲突。每个人都会遇到与别人意见不一致的情况,我们可以从中看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尤其是别人向自己提出建议、批评时,如果理性思考后认为是合理的,要学会真正地接受、改变,才能获得更好的提升。

次日,我在强化认知干预中告诉伟涛,这次深度催眠修复了人际关系方面的心理创伤,这是非常重要的。

伟涛从小遇到对别人不满的情况时,总是忍受、妥协、不表达出来。虽然这是避免了直接的人际冲突,但他心里一直很压抑、痛苦,负性情绪得不到释放,也没有学会理性、科学的人际交往技巧,更没有机会在与人发生矛盾后,双方深入交流,学会互相理解、换位思考。

所以,当他躁狂发作时,他心境高涨,不再压抑自己的感受,一有不满就怼对方,也不懂得照顾别人感受、理解别人的言行举止,自然就容易与别人发生冲突了。

伟涛说,他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过分地避免与人发生冲突。他是在小县城长大,当地的混混很多,他甚至觉得学校的部分老师、同学都很像社会上混混的样子,内心有点恐惧。所以他觉得好好学习,避免与别人发生矛盾、冲突是正常的、正确的选择。

伟涛更没想到,这个问题的背后原来有那么多叠加性心理创伤。

我引导伟涛,接下来他很快就要去读研了,大部分时间与精力都要放在自我提升及学习上,但也要懂得掌握一些人际交往技巧,更好地处理人际关系。即使真的发生人际冲突了也不用过分焦虑,他要勇敢面对,从中吸取经验、教训,在社交中更加成熟、理性。

03、对宠物过分倾注感情,背后是心理创伤

伟涛第6次接受深度催眠下病理性记忆修复前,我继续指导伟涛进一步减药。

上次我让他减掉了一半的喹硫平、碳酸锂,他没有出现明显的减药反应,他们一家都非常高兴。

这次,我让他将每天服用的15mg米氮平、15mg坦度螺酮都停掉。也就是说,只保留0.25mg的劳拉西泮、0.1g的喹硫平和0.3g的碳酸锂,所服用的药量大幅度减少。

这次减药仍然很顺利,伟涛没有出现明显的不良反应。于是,催眠治疗师Lucy继续寻找需利用深度催眠处理的问题。

伟涛说,他一直有件事非常愧疚、难过,对自己的影响挺大的。他养过两只宠物狗,第一只狗在他读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去世了。读初二的时候,他又收养了第二只狗,结果弄丢了,他再次备受打击。

直到现在,伟涛想起狗狗们还会觉得非常难过,还经常会梦见它们,梦醒以后更加悲伤、低落中,很久才能缓过来。“我是个很重感情的人,我一直把它们当做家人看待,它们突然离开,真的让我很难受、很难受”。

可能很多人觉得伟涛重感情、对小动物有爱心是好事,但从科学精神心理学的角度看,对宠物、动物倾注强烈的情感,在它们离去时异常悲痛、且很长时间都难以放下这件事的话,这背后往往有叠加性心理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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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种心理特点很有可能是个大隐患。像伟涛所说的,他把小狗当成自己家人了,所以非常悲痛,直到现在还难以平复。那如果以后他真正的家人离去了,比如说他非常爱的奶奶逝世了,他完全有可能陷入情绪崩溃,导致病情复发。

所以,Lucy和我都觉得这个问题必须进行处理,为什么伟涛对两只小狗的情感那么深厚?为什么直到现在还因为它们的离去而痛苦?Lucy在深度催眠下找到了4个心理创伤。

第一个浮现的创伤有温暖、也有悲伤。伟涛初二的时候,写作业时会把小狗放在自己大腿上,小狗很乖,一直安静地趴着。伟涛心里感到很温暖,有种被亲人陪伴的感觉。

后来这条小狗走丢了,伟涛一直沉浸在悲伤中,还写了一篇作文悼念它。语文老师觉得他写出了真情实感,在课堂上读了出来。

伟涛说,他之所以这么伤心,一方面是他从小狗身上感受到了一种难得的温暖感觉,把小狗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另一方面,他还没有经历过亲人离世,无法处理好失去小狗后的悲伤心情。

Lucy认为要把小狗给他带来的“温暖的、把小狗当做亲人一样”的感觉处理掉,但伟涛不愿意,对他来说,这种感觉非常美好,是一种强烈的正性情绪体验。

Lucy花了不少时间说服他,如果这种感觉不处理,以后他对宠物、甚至可能对小动物都会有这种强烈的感觉,万一宠物又突然离他而去了,他会再次陷入悲伤。

伟涛最后同意了,但Lucy处理时仍然遇到不少困难,最后才终于修复了这个创伤。

Lucy还对伟涛作出引导,以后遇到亲人离开我们的情况时,该如何及时从强烈的负性情绪中抽流出来,理性接受、积极面对。生离死别是人生的一部分,学会面对也是人生的必修课。

第二个创伤就是伟涛经常梦见小狗的梦境。在梦里面,他和两条小狗玩得很开心,再次体验到亲密、温暖的感觉。但醒过来发现小狗不在了,他非常失落,很长时间都高兴不起来。

Lucy修复这个创伤后,引导他要加强意识到这是一个梦境,醒来后要及时抽离、放下,并把注意力转移到该做的事情上面,要理性接受小狗已经离去的事实。

第三个、第四个创伤则是两条小狗分别去世、走丢形成的情景。

伟涛小学6年级时,有一次他和父母外出旅游,把小狗先放到了奶奶家。当他们旅游回来时,奶奶带着痛苦的表情告诉他,小狗去世了!原来,是奶奶遛狗的时候,一时没看牢,小狗吃了有毒的东西,很快就死掉了。

伟涛当时就情绪崩溃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他特别后悔,觉得自己要是没出去旅游,小狗就不会死了。他还对奶奶有点生气,觉得奶奶对小狗照顾不周。但奶奶是他最亲的人,年纪又大了,他不敢抱怨奶奶,也觉得不应该抱怨,这种难受的情绪没有及时释放出来。

到了初中,他收养了另一条狗狗。有一天他在家玩游戏,爸爸妈妈带着狗出去散步,结果回来大呼小叫地告诉他,狗走丢了!

他们全家出动,去狗走丢的地方找了很久都没找着。伟涛当时又生气,又难过,对父母说了一句:“路飞可以保护好自己的伙伴,但我却做不到!”

路飞是他爱看的动漫《海贼王》里的角色,他这么说,除了自责、懊恼之外,其实还有对父母的抱怨心理,觉得是父母不小心弄丢了小狗。

这天晚上的深度催眠做了很久,Lucy花了很大精力才修复了以上创伤。

次日,我再次向伟涛强调,这个问题处理的重大意义。他的奶奶当时年事已高,身体不太好,他和奶奶的感情非常深厚。

虽然理性上,他知道奶奶总有一天会去世,但如果这个问题不处理,奶奶去世的打击,以及那个时候他曾经类似的叠加性心理创伤被激活,很容易再次情绪崩溃,出现重度抑郁发作。

我还自我开放,分析我小时候经历父亲、母亲去世,是大哥、大嫂把我带大的。长大后,我又遭遇了大哥去世的沉重打击。我当时也很悲痛,但我把悲痛变成一种动力,促使我不断去奋斗,达到逝世亲人对我的期待!

伟涛很惊讶,说从没想过我有这样的经历。他也说,终于深刻地感受到小狗离去对自己的重大影响。

而且,之前他总觉得小狗的去世、丢失与他有关,非常内疚与自责。但通过这次深度催眠后,伟涛意识到主要责任并不在于他,他也逐渐能够放下了。

接着,我跟伟涛妈妈反馈这次深度催眠发现的心理创伤事件。她也很惊讶,不过是两条宠物狗,怎么会对孩子造成那么大影响?

我引导她意识到,小狗陪伴伟涛时,他之所以感觉那么温暖、那么美好,是因为父母都没有满足他的这些情感诉求,他太渴望得到这些感觉了,所以对宠物狗产生了强烈的情感,把它们当成自己的家人。

我督促伟涛的父母一定要抓紧时间自我反省、改变及提升,要有意识地重建亲密的亲子关系,真正走进孩子的内心。

伟涛妈妈还反馈,伟涛奶奶前几天病危,伟涛十分紧张,好在后来奶奶好转了,她知道孩子非常爱奶奶,她本来也担心,奶奶去世时会对伟涛形成重大打击。

伟涛妈妈十分感谢我们能够及时发现这个隐患,并打好了“预防针”,这能极大程度地避免伟涛后续出现病情波动。

随后,我继续指导伟涛减药。我让他停掉了碳酸锂,每天只服用0.25mg劳拉西泮、0.1g喹硫平。

两天后,伟涛妈妈说儿子减药后出现了轻微的入睡困难,但睡眠质量还行,不再多梦,精神状态也很好。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减药反应,更没有出现情绪波动,

我很高兴,我继续指导他伟涛减药,停掉了劳拉西泮,喹硫平也再减了一半。

也就是说,伟涛刚来接受干预时服用的大量药物(每天0.25mg劳拉西泮、15mg坦度螺酮、15mg米氮平、0.2g喹硫平、0.6g碳酸锂),在大约一个月内,就减得只剩下每天50mg喹硫平了。

如果按照主流精神科的治疗,这种减药速度是不可想象的。但广大患者不要盲目模仿,更不要擅自减药、停药。我可以指导患者如此快速地减药,而且不良反应轻微,这与他们的叠加性心理创伤已得到大幅度修复有关。

不过,我建议伟涛,如果入睡困难的问题令他困扰的话,可考虑再加一片右佐匹克隆。右佐匹克隆属于第三代镇定安眠药,副作用较轻微,药物依赖性也较弱,是青少年患者不错的选择。

伟涛妈妈采纳了我的建议,伟涛每天服用50mg喹硫平、1片右佐匹克隆。

04、他为什么总是担心当医生的父母遇到危险?

很快,我们为伟涛安排了第7次深度催眠下病理性记忆修复。

伟涛说,他只要看到患者刺杀医生的恶性社会事件,就控制不住地焦虑不安、恐惧,担心身为医生的父母也有这样的危险。他觉得医务人员的职业风险非常高,付出与回报根本不成正比。

一般人关心父母安危,这非常常见,也值得认可。但伟涛的这种焦虑、恐惧超出正常范围了,他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担心了,但就是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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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y决定伟涛处理这个问题,在深度催眠下,她找到了6个心理创伤,以下分享其中4个比较重大的。

第一个创伤事件发生在伟涛上初一、初二的时候。伟涛去医院找妈妈,在妈妈桌面上看到一本医学杂志。封面上是一群医务人员戴着头盔、拿着棒子在防卫的图片。

伟涛觉得医学杂志的可信度是很高的,而这本杂志为什么教医务人员如此严阵以待地防卫呢,这说明医患冲突已经非常常见、严峻了。“为什么要让医务人员戴头盔呢,这证明他们的头部、脖子都是非常危险的。为了保护好自己,医务人员还要拿着棒子跟他们搏斗,这太可怕了!”

再加上,伟涛确实在妈妈任职的医院里目睹过医闹事件。伟涛越想越害怕,内心充满了极度恐惧,总是担心父母出事。

第二个也发生在初中时期。当时,他的学校风气不好,管理混乱,经常会有地痞、流氓、小混混打群架。

伟涛经常在学校看到同学被那些地痞、流氓、小混混拖进厕所里暴打,等到出来的时候,浑身充满了淤青及血迹。

有一次在上课的时候,伟涛看到教室后门处有一位同学被打。结果,到了中午,这位被打的同学又叫来了一些社会上的人为他撑腰,出现了斗殴、伤人事件。这些校园暴力事件让伟涛非常害怕。

有一次,伟涛放学后与同学一起骑着单车,有说有笑地回家。他跟同学们聊得太开心了,没有注意看路,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同校的两个小混混,惹火了他们。

两个小混混把伟涛暴打了一顿,然后扬长而去。与伟涛同行的同学们赶紧上来关心他,问是否要告诉老师。伟涛思考过后,决定还是要说出来。父母、老师吓了一跳,决定报警处理。

第三天,警察来到学校,把这2个小混混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事后,伟涛听同学说,这位同学的表哥听说这2个小混混要报复他,这位同学的表哥只比他们大两岁,是同一学校的。他马上跟这2个小混混,撂下狠话,“伟涛是我好兄弟!你们要是敢再找他的麻烦,我就敢找你们的麻烦!”

有了这位同学表哥的撑腰,伟涛充满了安全感,非常感激,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可没过多久,伟涛又听同学说,那两个小混混之间发生了剧烈冲突,其中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捅了!

原来,小混混A有个漂亮的女朋友,小混混B也喜欢这个女生,甚至还偷偷跟这个女生约会。小混混A得知后,一怒之下就把他捅了。

伟涛听到后浑身发冷,感到后怕,“原来小混混A这么狠!还敢捅人!他当初还威胁要报复我,幸好没有发生,不然我早就被捅了!”

这一连串事件使伟涛出现了强烈的不安全感,他非常害怕社会上的小混混、流氓,看到了心里都打哆嗦。

第三个创伤事件是在2020年1月的时候,伟涛看到了民航总医院急诊科副主任医师杨文被患者家属割伤颈部、最后不治身亡的新闻。他心里非常压抑、悲伤。

后续,伟涛还看到杨文医生儿子所写的悼念文章,文中提及了他曾劝母亲不要当医生了,而是去美国生活。

伟涛也有类似的想法,他很希望父母不再当医生了,但父母又无法放弃自己的事业。伟涛内心非常悲观,总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

第四个创伤事件比较重大。在伟涛读大学时,他的父亲曾因医患纠纷事件被打伤了。

当时,有一名患者在父亲任职的医院科室中住院治疗了一晚,第二天却突然出现严重症状,去世了。经过第三方专业鉴定,这并非医疗事故,但死者的家属不依不饶,上医院闹事,并提出了让医院赔偿10万的要求。

医院为了息事宁人,答应了该患者家属的要求。可家属觉得是自己占理的,之前开的价太低了,便把索赔金额飙到了80万。

这下,医院不肯了,家属便一直带人到医院闹事。他们大吵大闹的时候,不小心把伟涛爸爸打伤了。最后,医院报警了,家属才向伟涛爸爸道歉。

虽然伟涛爸爸的伤势不重,那些家属的无理医闹也没有得逞,但经过这件事情,伟涛觉得医患关系极度紧张,随时有可能爆发剧烈矛盾。“我爸妈每天要面对那么多患者,万一遇到不理性的人,又砍又杀的,我父母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伟涛越想越恐惧,陷入灾难化思维中。

Lucy对所找到的创伤进行了修复,并引导伟涛意识到,医务人员确实面临一些安全隐患,但相关部门已经意识到了,国家也制定了法律条规,采取了有效的措施尽力保障医务人员的安全。

而且,随着我国“扫黑除恶”的大力进行,再加上人脸识别、“天眼”等技术越来越发达,坏人做了违法犯纪的事情后,很容易被绳之以法,难以逍遥法外,这也令坏人有所忌惮,不敢胡作非为。

所以,我们其实生活在比较安全、稳定的社会环境中。伟涛与父母一起做好自我保护措施就行了,不必过于担忧、恐惧。

第二天,伟涛前来接受我的强化认知干预,我还引导伟涛可以加强体育锻炼,进行强身健体,比如健身、学拳击等等,更好地抵御别人对自己的恶意伤害。

同时,我也引导伟涛从理性的角度去看待医患矛盾,不要过于担忧,我也会引导伟涛父母加强防范意识,提供一些具体化建议,更好地保护自己。伟涛对我表示了感谢。

伟涛还有一个突出的强迫症状,他特别特别担心自己上网时,会泄露隐私等重要信息。这背后到底有什么心理创伤呢?

明天,我们继续分享伟涛的深度心理干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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