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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304棋室轶事》第一章 学棋伊始

作者:朱伟

作者简介:

朱伟 (1933 — ),本名朱唯力。前《围棋》月刊编辑。围棋工作者,曾积极组办比赛、进行少儿培训,为爱好者热忱提供棋谱、棋具。后致力于《围棋》编辑工作直至退休。为上海业余围棋发展起了有益的作用。

第一章 学棋伊始

1.学棋伊始

我初次接触围棋是在1948年读初三的时候。一天有位姓李的同学带了一副围棋到教室来,他教了六七位同学下围棋,我便是其中之一。那时,连一个围棋术语也没听说过,只懂些最初级的吃棋手段,什么定式、布局、手筋全不懂。到1962年我和他下了三盘棋,第一局分先,我把他剃了个光头。第二局让他五子,仍是一块也不活。第三局让九子,他才算活了二小块棋,可见1948年时,自己以为已会下围棋,其实离入门还远着呢!

我真正学围棋是1959年(27岁时)。那时因为发现有一处地方,去下棋不用花一文钱。那就是黄陂北路上的中苏友谊馆的棋室。那里既可读报,也能下象棋、围棋,租用棋具,不需证明或抵押。那时,我买了三本围棋书,就是刘棣怀、林勉等编写的《怎样下围棋》、《围棋布局初步》和《围棋定式基本知识》。我晚上在家看围棋书,下午便去下棋,逐渐对围棋有了一些理解,懂了一些基本知识。在棋室里,我认识一位老者、一位中年妇女,常和他们下棋。这两位棋友的水平都在九级以下,但仍比我强。我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才能拿黑棋与他们下。在友谊馆我认识了陈华钦棋友,那时他也刚学围棋。但不久他便不再到友谊馆来了。

1960年初,我在友谊馆大门口遇到陈华钦,大家聊了一会,才知他现在在友谊馆隔壁的304号棋室下棋,那里是许多围棋好手常去的场所。那时陈华钦已与赵之华、之云兄弟、李道传等好手相交,他是棋艺也大有进展。他劝我看刚出版的《围棋》月刊,说好好看,棋力可长三子,这是我第一次听说有个304棋室。

1960年6月,我进广慈医院治疗肺结核病,医生采取了当时流行的导管滴药疗法给我治疗,住院两个月获得满意结果,出院后我鼓起勇气去了黄陂北路304号棋室。

黄陂北路304号棋室,简称304棋室。(一般棋友干脆叫它“304”),外边毫无出奇之处,在大铁门里靠南边有个小边门进去,从外表看不会知道是个棋室。但从建筑结构来看,304棋室原本是跑马厅内的外国宾客光顾的酒吧间和地滚球场(保龄球场)。地滚球场后来成了围棋训练班的训练室。304棋室有一大间、二小间,大间的两旁靠墙壁是皮沙发,弈棋的桌子较低,很适合下棋之用,整个棋室最多可容纳五十多盘棋,一到夏天,棋桌都搬到室外空地上去,那儿因楼高没有太阳,十分凉爽。304棋室地处市中心,交通极为方便。棋室开放时间为下午2时晚上9时30分,进门泡一杯茶,收费1角,棋友们可一直弈棋到结束时,晚饭时如出去吃东西,只要把茶杯藏在一个角落就行了。由于交通方便,价廉、开放时间长,故受到普遍欢迎。自1959年秋创建起,围棋高手和各区的爱好者便云集于此。原来全市围棋活动中心的品芳茶馆退出了历史舞台。从此,304棋室成了全市围棋活动的中心。

2.最初结识的棋友

我初进304棋室时,心情很兴奋,又很紧张,因为自己棋艺很差,只怕被人耻笑。所以进了棋室,捧了一杯茶,只是观棋,不敢找人下棋。我想先观察一下,对弈者的水平如何,自己是否有资格坐下来弈棋。经过一个多月的观察,发现弈棋者中,有水平很高的,但也有与自己水平相近的“低手”,这样,自己的自卑感就逐渐消减,自信心稍稍上升。一个多月后,我终于敢坐下来弈棋了,从而结识了第一批棋友。

张金发,苏北人,后来才知他是五角场菜场卖肉的营业员。在夏天,他敞着胸怀,挺着大肚子走进棋室,真有点像鲁智深的样子。他的棋艺不高,但落子如飞,常在劣势时以“鬼头刀”反败为胜,自称这是张家枪,“不要看你怎么优势,只要张家回马枪一使出来,你就完了!”因此大家就奉他一个“张家枪”的绰号。

王铭,也是苏北人,但却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因被划为右派而落魄。后经棋友吴众介绍,在几个大学当代课教师。他身材高大,脾气和顺,从不因下棋与人争执。他下棋粗疏成性,打劫时常常找瞎劫,因此被大家称为“瞎劫王铭”。每当他打瞎劫输了棋,大家都在棋桌旁高声起哄:“瞎劫王铭!”

吴众,是1938年参加新四军的干部,在学校担任行政工作,他棋艺一般,但乐于助人,所以人缘不错,在棋界认识的人很多,1963年曾担任过上海市围棋比赛的副裁判长。通过他我又认识不少人。

戴源瑞,原在天津一企业工作,因高血压而一直住在上海。他长得胖胖,人称“胖老戴”。他棋艺亦不高,不过六级水平(请注意,当时没有业余段位的概念,当时的级位在人们心目中是与国家段位相衔接的。所以,当时六级约相当于现在的三级,以后提到级位,都以此为准。),但自视甚高。记得1963年时,有一次我与他下棋,已吃了他三大块棋,优势在百目以上但他仍不肯认输,那时我却不肯见好收兵,还想再吃他的棋,不料随手走一步大错着,走下后马上发觉走错,本能地想把走下的子取起。老戴迅速伸出手掌按住我的手,说道:“不能悔棋!下棋最重棋品,大丈夫落子无悔,要有宁输一百目也不悔一着的勇气。”当时我羞愧难当,把棋放回原处。由于此着之错,他三块死棋复活,还吃了我一块“棋筋”,从而反败为胜。这件事留给我终生难忘的印象。从此我再也不悔棋了。

华兆熊,是位商业工作者,那时大概有慢性病,所以能有空天天来棋室。他为人谨小慎微,下棋时也极小心谨慎,缺乏气魄。初时棋艺很差,后来经过努力,也有了进步,他比较要面子,下棋要看对象。常找棋艺相近或稍弱的棋友下棋,尽量避免与棋艺高强的对手弈棋。久而久之。棋艺也停滞了。

张景辉,是位留学日本的矫正口吃缺陷的医生。在五六十年代,私人开业者极为罕见。他当时却是一位私人开业的医生。每次招收数十名有口吃缺陷者,用上课形式帮助口才矫正口吃,成效卓著。他住在河滨大楼,卧室旁另有一间大教室,室内墙上挂满治愈患者送的锦旗和开班结业后的团体照。张景辉为人友善,文质彬彬,很重礼仪,与我见面,总要先握手,口称朱兄,其实他比我大十几岁哩。他下棋很认真、很慢,每次到棋室就下一二盘棋。所以尽管棋艺不很高,但下的棋总能反映出本人的水平,而总不下不动脑子的卫生棋。

郑少峰,他似乎是申新九厂的高级职员,早已退休。郑少峰是棋界较有声望的老棋手,人们都称他“少老”,并无一人称他的姓名。我认识他时,少老年已七旬,年纪大了,棋艺减退,但初时仍能让我二子,使我难以招架。少老为人和善,找他下棋,来者不拒,所以大家都喜欢找他下棋,老人家是力战型棋手,吃棋本事很大,但未免有些务杀不顾,常会把绝对优势的棋再输掉,但他对输赢都看得很淡,胜负从不形诸于色,老年人能这样下棋,才是长寿之道。少老的老搭档是王菊人,原在龙华飞机场工作,人称“王老”,熟人则称他“飞机王”。王老的棋艺比少老略差一点,也是位没有架子的和善长者。1963年,我与上述几位棋友一起到张景辉家去下了一局纪念联棋,晚上同赴新雅酒家聚餐,纪念我们相识三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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