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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州大佛和三颗蟠桃

在我国东南沿海的漳州城东郊有一座著名的风景旅游胜地,名叫云洞岩。人们来到漳州时,远远就可以看见一座布满奇峰怪石的大山,大山的正中凌空矗立一座形似寿翁老佛的巨大天然石像。石像仪表庄严肃穆,慈祥的脸庞俯视前面旷阔的九龙江流域。几千年来,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到这里朝拜,据说慈善的寿翁老佛乐于替人祈福消灾,保人平安。人们因石像立于九龙江北溪旁,都亲切地尊称”北溪大佛”。到了宋朝,大文学家朱熹到漳州任知府时,曾多次来山中朝圣,称赞这座石山与众不同,亲手驰书”溪山第一”四个大字并在大佛下建了一座书院,教授生员。听山村老人传说,由于各地都有大江小溪,也有许多南溪、北溪的地名,为了免于混淆,朱文公把这改叫”漳州大佛”。关于这座大佛,四乡五里流传了一个好听的大佛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这座山是座土山,不知什么原因,周围的山峰都长满草木,只有它全身光秃秃的。有一年的正月十六,土山上忽然闪烁一片金光。原来是天上众仙在正月初九日玉皇上帝寿诞之日前往天庭拜寿,回程时路过此地。传说天上神仙虽然长命千岁,但也不是不死的;死后要下凡为人间百姓。因此,在每年玉皇大帝寿诞之日,王母娘娘要从她的篷菜桃园中,摘下许多蛾桃,给众仙每人三颗,随时唤食,以延年荫身,得以永生。

却说南海有一位神仙,成之前在凡间是个为民造福的清官老死后升仙,位配于南海观音的手下。观音佛祖认为他生前为民谋利,便派他去当一名赈济宫主事,专管天下救灾的事。这位赈济宫老翁每千年一度随南海观音到天庭为玉皇上帝祝寿,今年又得到王母娘娘赐给的三颗蟠桃。礼仪完毕后,老翁从篷菜园飘飘而下,经过六天的迢迢路来到九龙江畔。他一看,这里青山座座,绿水环绕,一条大江波涛汹涌从西向东直泻而去,风景十分的好。他本想下去游览一番。忽然,从下面人间传来一阵阵哭叫声,十分棲楚。由于他一生行善,怎能忍受如此惨剧,便细细搜寻一番,发现江边的一座光秃秃的土山下,有一群人围绕在江岸旁。只见岸边有一草席盖着一个尸体,尸旁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阿婆呼天抢地地哀号。老翁想看个究竟,便化身变成人间老者,上前去打听。才知道那个老阿婆的儿子早上到江中打渔,被波涛冲翻了渔船,溺水身亡。只听阿婆嘶声喊叫:”天哪,怎么会白发人送黑发人,叫我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啊.…..”旁边许多人扶着她,也不住地掉泪。赈济宫仙翁看了心里一阵阵悲伤,一直嘟咙着:”可怜啊可怜,这阿婆今后要叫谁来奉养!”这时,几位村中好心人拿来锄头,挖了个坑,准备把死尸埋了。阿婆这时几乎发了疯,挣脱众人的拦阻,扑向儿子的身上,叫道:”我也跟你一起走吧,我不想活了.…..”仙翁再也忍不住了,想到他带来的蟠桃还没吃,这仙桃会救死扶伤呀!他飞腿冲到江边,扶起阿婆,说:”阿婆不要这样,还是救人要紧!”阿婆说:”什么救人不救人,我儿子已经断气好几个时辰了,你别安慰我了!”仙翁说:”我是郎中,请你相信我,让我来看看你的儿子是不是真的死了!”说完,掀开草席,扶起死者,然后从身上掏出一颗蟠桃,捏出汤汁,滴入死者的口中。说也奇怪,死者身子突然颤动了一下,紧闭的眼睛慢慢睁开。众人一看,惊奇地叫起来:”活过来了,活过来了!”阿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久久地望着儿子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阿婆的儿子竟自己站了起来,说:”阿母,你们在这儿做什么,溪边风这么大,我们回去吧!”阿婆连忙拉着儿子,说”快给这老公公跪下,是他救了你的命,也救了我啊!”仙翁连忙摇手,说:”没什么,没什么,救死扶伤,是行医人的本份。你们回去吧,我还得赶路!”众乡亲听了,团团把仙翁围住:”不行不行,你是救命恩人,不要说看病的钱,连一口水都没喝,怎么能走!一起到村里去,我们要好好谢你!”仙翁一再推托,但众人坚决不放手,他只得随众人往山村走去。

这一天,仙翁被作为贵客,留在村中过夜。这天夜里,山村前面的江上,渔家渔火点点,煞是好看。仙翁看得入迷,到了半夜毫无睡意。当他从村头走到村尾,发现全村的油灯都熄了,唯有一间小平屋的灯火还亮着。他以为有人还在做工,便走过去看个究竟。不看还罢了,一看楞住了。在那小屋里,一盏小油灯忽闪忽闪,微弱的灯光下照出屋里摆着一口棺材,棺材旁边躺着﹣个穿着整齐的年轻人。他心里想,怎么人死了不放进棺材,却放在旁边的地上。认真一看,那年轻人不像死了的人,有时还轻微发出鼾声,是在睡觉的样子。他想上前去询问,又怕吵醒了年轻人,只好又走开。第二天他悄悄地问那位阿婆,村尾那间小平屋是怎么一回事。阿婆叹了一口气说:”那也是一件很伤心的事啊!”原来,这一家在三年之前遇到一件不幸的事。那个小后生

在邻村一个财主家做短工,利财主家的一个丫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小后生日夜拼命估工,想多挣些钱把丫环赎去,和她完婚。没想到有﹣天,老财主发了红帖,宣称要纳丫环为妾,请亲友喝喜酒。丫环为了忠于和小后生的情,坚决不从,被财主毒打一顿后,跳楼身亡。小后生讯如雷击顶,泪流满脸向财要回了丫环的尸身,背回去。当时村里的人要帮他把丫环埋葬,小后生硬是不肯,坚持把心上人收敛后搁在他卧室内,每夜点灯焚香,睡在她的棺旁。一年过了又一年,小后生的父母亲友劝他把死者埋了,他毫无理会。许多人给他找了亲事,他毫不动心。至今已经三年四个月了,小后生依然忠情不渝。仙翁听了这事,又是一阵感慨,觉得这年轻人太好了!但又一想,这后生是不是真的像人们说的那样情深意重呢?他想去试一试。

这天晚上,月亮升到了空中,劳累了一天的乡人都已吹熄了灯。在村尾的小平屋里,那位小后生依旧焚毕香烟,和衣卧下。这时,柴扉轻轻地推开了,小后生听见门声,霍地撑身坐起来。只见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提着包袱姗姗走了进来。小后生叫了一声:”你是什么人?”那女子含着泪声轻轻地诉道:”小兄弟,你不要担心,我不是坏人。我是一个苦命的女孩,父母都死了,我流浪到了这里,天都黑了,我没有地方住,请你让我住一夜吧,明天我就走。”

小后生仍然警觉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说:”自古传言,男授受不亲,何况这三更半夜的,你一个女子怎么能进人家的门呢?”那女子说:”我确实不是那种打家劫舍的坏人,更不是浅薄风流的坏女人,我真的是无家可归。听说你是一个很有同情心的人,难道连拨一点地方让我避风都不肯?”小后生说:”既然这样,那你就留下来了,我到外面石洞里去。”小后生说完准备走出去。那女子突然哭了起来:”小兄弟,你不要走,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很害怕。听说你过去跟那位大姐情投意合,一直到现在还舍不得离开她,村里的人都说你为人很好,我听了很敬佩你,才来找你。如果你愿意,我就留下来跟你过.…..”小后生连忙摆手:”不、不·…..咦,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事?”女子说:”你的事传遍很多地方。许多女孩子都说,谁能嫁给你是天赐的缘份。就是因为你太执着,所以许多人不敢再来提亲。其实,有情是好,但也要想想以后。常言道,人死了不能复生,那位大姐不能陪你到终生,可你年纪大了以后,谁来关心你,谁来搀扶你,你想过没有?”小后生摇摇头:”我从来不想这些,只知道没有比她更好的人。”那女子动情地说:”道理是这样,但是天下有好人、有坏人,但好人总比坏人多,好女人也一样比坏女人多,这一点你说对不对?”小后生还是犟声地说:”她已经占据了我的心,没有人再能容纳得下!”那女子叹了一口气又说:”我是知道你担心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人,可我.…..我,我也想做一个象大姐那样让你爱得入迷的人。你看我的手,做针

线,下厨房,种田喂猪样样都会,也是一个苦出身的人,我会帮助你顾好一个家.…..”小后生一听又紧张起来:”不不不,我不是嫌你什么,我确实不能放弃她!”女子抬起头来,泪汪汪地说:”小兄弟,你看看我吧,人家都说我长得很美,像是西施复生,王嗇再世,你难道一点都不动心吗?象我这样善良、勤劳、美丽的女孩你都看不上,我还能活在世界上吗?”小后生急得团团转:”别这么说,你越哭我越伤心。但你要明白,你就是天上的仙女,我也不要,我只要我最心爱的人!”话没说完,小后生惊呆了!因为,刚才正在流泪的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孩,变成了一位老翁!啊,那不是前天在河边救了溺水青年的那位老郎中吗?只见老人眼眶闪着泪花,一字千钧地说:”你真是一个人情义重如泰山的好后生!世间有许多人可以过五关斩六将,但是到了美人关,就很难逾越。可见这九龙江岸的人太好了!”说着,一只手艰难地伸进肚兜里,抓住了一颗蟠桃,又松了手,接着又抓了一下,抓住了一颗,狠狠地掏出来,对小后生说:”可敬的小后生,我这边还有一种好药,你快打开棺盖,让我来为她治一治!”小后生这下反倒退了几步,说:”真的吗?她,她已经.…..”后面是要说”三年多”,可他一直讲不出声来。老翁大喝一声:”快过来,不然我把药收下,你的机会就没了!”小后生疑惑地颠走过来,机械地随着老翁的指点把棺盖掀开。老翁用力捏了捏蟠桃,那汤汁一点一滴滴在丫环的身上。不多久,丫环所穿的衣服渐渐丰满起来,圆月般的脸庞渐渐红润起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动秋波。小后生一把把她扶起来,一对有情人紧紧搂在一起。仙翁赶紧掩住双眼,急急奔出柴门。

翌日,全村的人听说丫环复生,都沸腾起来了。大家争着到小后生家贺喜,商议着热热闹闹地为这对忠贞不二的情人办婚事。仙翁高兴地参加了小后生的婚礼后,回到住处,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山村回南海去。然而,他刚走了几步,就觉得心悸不安,步履蹒跚。啊,原来是他的仙寿已到了数。然而,三颗蟠桃已经用去了两颗,还剩下一颗。村里人谁也不知道,为了那两个不幸的家,仙翁将两颗蟠桃献出,事实上等于折了自己岁寿。救人一命,胜造七层浮屠;救了两个家庭,他感到无限的快乐。但是现在,不吃已经不行了,吃了最后一颗,还能再活333岁。利用这三百多年的日子,他可以赶去天庭,求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补发两颗。他用颤抖的手伸进肚兜里,抓起那一颗救命的蟠桃。他把蟠桃捏在手中,慢慢地推到嘴边。就在这时,屋后突然响起许多男女的凄厉的哭叫声。

仙翁心里一震,手放了下来。他猜想一定是有谁家遭到了不幸。他一步一步走出门,转到屋后,从哭声传出的一扇小窗看去,原来是这家里的长者刚离世长逝。全家的后辈男女老少围着逝者,跺脚捶胸,悲痛欲绝。这时,一个比较年长的汉子走到门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朝苍天叩拜:”老天爷啊老天爷,你帮帮我好吗,让我的父亲复活过来,我顶他去好不好啊.…..”霎时,又一个男子跑过来,也跪在地上朝天膜拜道:”老天爷啊,你不要答应我大哥的话呀,他是一家老大,是根主梁骨,还是让我折寿,换回我父亲的生命吧!”话音未尽,一个妇女跑过来,扑跪在两个男人的前面,大声哭叫:”老天爷啊,你千万不要让我二位哥哥走哇,他们是男子汉,扛山山能动,谋生走四方,还是让我这个妇人去吧,只要能换回我父亲的生命,我甘愿做牛做马下地狱永不超生啊!””不行啊不行啊,”此时又一个小女子冲出门,跪在地上拼命叩头,说:”老天爷啊,我大

哥二哥大姐都是有家有室的人哪,千万不能用他们去换啊!我还没有出嫁,无牵无挂,只要能让我父亲复生,长命百岁,我现在就跳到山崖里去,求你一定要让我父亲活过来呀!”邻居们拥上来左劝右劝,大家都被感动得流满脸。仙翁看到这感天动地的场面,听着那亲情浓浓的呼唤声,也忍不住老泪纵横。突然,人群乱了,原来是那个小姑娘象脱缰的野马,奔向山崖,

边跑边喊:”老天爷啊,我求你用我换回我的父亲.…..”村里的人怎么追也追不上,那小姑娘跑到崖顶,一纵身跳下山崖。仙翁回过神来,往自己的右手吹了一口气,那手臂骤然变成千百尺长,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小姑娘将要坠入渊底时,一只巨掌像捞鱼的网,把小姑娘承接在手心。巨掌很快缩小,小姑娘来到仙翁的身边,已经晕过去了。仙翁往她身上吹了一口气,小姑娘醒了过来,仍然执着地返身要跑。仙翁喝住了她,说:”小姑娘,你别跑,我来帮你!”小姑娘一边跑一边回头说:”我要去见玉皇大帝才能帮我,你一个人老人怎么能帮我?”仙翁用食指一点,姑娘定位那里跑不动了。他激动万分地对大家说:”请诸位相信我,我今天老实对你们说,我不是普普通通的郎中,我是玉皇大帝的奴仆,南海观音手下的赈济宫小官。我亲眼看到这九龙江岸的人有如此深厚的亲情,我怎能见死不救呢!我身上还有一颗王母娘娘赐给我的仙桃,神仙吃了可以增寿千岁,凡人吃了可以起死回生。我就遵照玉皇大帝平时对我们仙界的训示:要”普济生”。我就帮你再见到你们可爱的父亲!”仙翁用颤巍巍的手出仙桃,放在眼前看了看,有点不舍地望了一会儿,最后咬了吗牙根,走到那间土屋里,用力挤出桃汁,滴进老者的口中。老果然活了过来,他的子女亲人们欣喜若狂,紧紧抱着老者。然而,仙翁就在这一刻岁终,他身边已没有蟠桃可以延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这时,人们才悟到,老翁为了救苦救难牺牲了自己。现在,仙桃没了,凡间的人也无立回天。乡人商量了以后说:”仙翁是为我们死的。我们要把他做为村里的长辈亲人来奉祀。”于是大家在土山的阳坡找了一块宝地,把仙翁葬下。

此后,村里的人为了对仙翁的敬意,都争着到处找石头,打制成仙桃的模型,供在仙翁墓的周围。日子久了,土山上的石摆得越来越多。有一天,山上的石桃已到了第一千颗,密密麻麻十分壮观,土山变成了石头山。更奇怪的是,这一天晚上子时,村里的人都睡着了,突然一响雷鸣声炸响了,全山村摇晃起来,天空出现兰色、红色的光晕。人们以为是地震,纷纷跑出门去。他们从光焰中看到,就在仙翁墓那边,有一团黑影轰隆隆地从地上凸起,不断长大。到了黎明时分,霞光万丈时,大家惊奇地发现,仙翁墓不见了,在墓地上方,矗立着一尊宽衣端坐的老翁石雕像。模样完全和慈善的仙翁相似。大家都说,这是仙翁!这就是我们的恩人仙翁!于是,人们准备了供奉的礼品,到石像前朝拜,祈求仙翁保佑一方平安。

春去秋来,日月如梭,虽然山上的千万石头风化成各种奇特的形状,但人们对仙翁的敬仰没有改变。据说,不少孝顺的儿女到这里为他们的长辈祈求长寿康安;一些新婚夫妇也前来祈求早生贵子,儿女满堂。入塾人庠的学子前去祈拜,许多人中了秀才、举人、还有不少进士当了大官。连一些久病不愈的人前来问药,也复康如常。因此,前来朝圣的人越来越多,文人墨客在山上读书作赋,绘画疾书,连大文豪朱熹也慕名前来办学建筑书院。经过历代人们的努力,这个石头山变成人们向往的游览胜地。

(后记:最近漳州市为了创建全国一流旅游景区,有关部门加大对云洞岩的修缮和保护,并正式对山上那尊石定名为”漳州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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