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薛梅

《养月亮的小孩》是作家李学武写的一本童话。与其说作家通过天马行空的想象讲述了一个关于月亮的童话故事，不如说是通过一个童话故事对现实进行观照——这是一个关于遗忘和爱的故事。

《养月亮的小孩》

李学武 著

时代文艺出版社

在书中，作家构造了一个与“太阳世界”平行的“月亮村”。这里的人昼伏夜出，以月为生。他们将月光可搓成冰纤，再织成素绢，用蔬果着色，做成衣裳。这里的鸟是用来照明的，荧莺终夜歌唱，不闻鸟语响，反见“歌声”亮，一道道银光从小鸟的喉咙里吐出，把大地照得亮堂堂。而掌控天气变化的“雨司”竟然是一只猫——最普通的橘猫，它洗脸时爪子绕过耳朵，就会下雨；被人摸时噼啪放电火花，就有雷电；打呼噜的声音忽大忽小，控制风力；尾巴敲地，指挥风向；平常不叫，一叫就是灾害天气……作家的想象力如此丰富，天马行空，无拘无束。天地万物，在她的眼中，都别有一番情致。

月亮村里处处充满想象，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里的月亮竟然也有新老交替。当老月亮诞下新月亮之时，老月亮便会像陨石般坠落，新月亮冉冉升起，担起月亮之职。就在老月亮生下小月亮这天，一个来自太阳世界的小女孩闯进月亮村，打破了此地的平静。小月亮生下来的时候，会把见到的第一个人视为妈妈，且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于是，这个叫月嘤的太阳女孩，一方面要养大月亮，另一方面，也要趁机完成自己来到月亮村的秘密使命……

故事在一系列悬念中展开。小月亮需要吃足30天月光才能长大，可是第29天，老月亮不幸离世。如果小月亮不能顺利长大，月亮村就会消失。月嘤要到哪里去寻找足量的月光喂养它呢?灯光能吃吗?手机亮屏可以当零食吗?小月亮能否顺利长大，担起月亮之职?而小女孩月嘤来月亮村，究竟是何目的?大概因为作家也是一位编剧，所以《养月亮的小孩》虽然是童话，剧情却是在不断地反转，戏剧张力特别足，让人看得欲罢不能。

在故事的开篇，作家用了大量篇幅去描绘月亮村，事无巨细，栩栩如生。月亮村四面环山，冻月光和雪浇在山顶上，漫流到山腰的树林中，又化成溪水，绕村一圈；月亮村的核心叫作叹月坪，是一大片用平平整整的石头铺就的场院。从月亮上看，村子一圈圈展开，像是一个大彩虹棒棒糖。月亮村的孩子们6岁学厨艺，7岁学制衣，8岁起就要接触草木虫鱼等等。作家通过这些描述，让读者眼里有字，心里有村，真心相信月亮村真实存在。

作家字里行间涌动着的情感，令人动容，极具渲染力。月嘤来到月亮村，原本是想删除一段记忆，却在这个过程找回了曾经遗忘的好多回忆，通过这些回忆，她才真正看清妈妈对她的爱。而月嘤的到来，最终也唤回了妈妈在忙碌生活中，被遗忘的想象力和最初那个关于写作的梦想。小月亮在月嘤的帮助下，最终升上天空，担起月亮之职，就和所有的月亮一样，用自己的光照拂着人类，是人类情思寄托的存储器。

而生活在网络时代的我们，似乎很少将情思寄托给一轮明月了。我们拼命奔跑，怕被时代抛弃；我们坐在一起，却视而不见；我们一直讲话，却不懂沟通；我们未曾再有“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乡愁，“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的遗憾，“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的感怀。即使如此，作家仍抱着极大的期望和希冀。她说:“能定义人类的，只有爱。情感就算不寄托在月亮上，肯定还会在别处悄然生长。数码时代催生遗忘，但也为记忆提供了新的存储空间。目前数码只能还原图像与声音，将来也许还能转化气味和触觉。不提取它时，它只是数字；但是回想时，它就是记忆与情感。不管形式如何，爱的本质古今如一。”

日子时有艰难，幸好，我们还有月亮。那束照拂内心，给人柔和、光明、力量和爱的光，恒久闪耀，永不磨灭。